另一副面孔的说法,并非凭空而来。
战场无论规模大与小,无论位置在何处,其残酷程度和疮痍的残局都是毫无二致的。
狼烟、战火、残垣断壁、以及飘散在空中多日都不肯散去的血腥气息,又是哪一场实打实的战争能够避免的呢?
西部战场,被通天河所截断,那腾跃而费的浪花,那漫天散步着的水汽,完全可以将战场的硝烟掩去大部分。
可是,北部战场,一片片一望无际的平原,这种本是优渥的地形,反倒将战场的血腥体现的淋漓尽致。
十丈一断肢,百丈一焦骨,千丈一血池。
火焰、浓烟、随空气漂浮的碎衣片,更是避无可避。
冥霄一点也不客气,直接将他所知的最为真实的战场一字一句地讲述给了净极,生怕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,少听了什么。
“呼——”
净极听后,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唉,北部战场就是这样,不像那通天河以自然为界,这一片的战线,靠的是城关、铁栏以及将士们的血肉堆叠,你能看到我,我能看到你,双方都在随机应变,往往一日的进攻计划,第二日就因对方的变故而作废,就算兵队再规整,但这战场依旧是止不住地乱啊!”冥霄说罢,长叹一口气。
“净极兄,北部战场远比西部战场要恶劣,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你想知道吗?”话到军争,康德深便也有了些话语权。
毕竟长在皇城中生活,宅邸又同兵营相近,对于战局的分析,他从小便有着兴趣。
“说吧说吧,反正也听到这儿了,就一口气都听完了得了。”
“我就知道,净极兄能给我面子。”
康德深来了劲,竟然开始手点茶水,以方桌为地图,比划了起来:
“北部战线,北为立仲,南接鄱州,而偏偏立仲境紧邻皇城境,中间城关大都是防守力量不甚充足的商业城,战线一旦被破,那忠可堂大军只需整兵攻下立仲,稍作休整,便可直捣皇城!”
“啊……怪不得所有人都这么看重战线……皇城受胁,墨国岂不是就岌岌可危了?”
“嗯,没错,而且据我所知,忠可堂危州大本营的处境一样如此,所以双方才会在战线一带咬得很死,足足对峙了半年之多……”
“那西部战线,不行吗?”
“不行……净极兄,别怪我重提旧事,你想想,李开山攻下金州,短时间内都没法对皇城构成威胁,而西部战线处在更加遥远的繁陵,隔着足足两个州,想走那边攻到皇城,难度更大!”
“那我知道了,他们也懒,也愿意走距离近的捷径。”
“嗯,这是其中一个原因,西南地区多山脉,地形错落不堪,易守难攻,而且繁陵城采用的是聚敛兵力的政策,虽然其他城镇的兵力被抽空,但作为战线枢纽的繁陵,防御力却空前地高,忠可堂不费个九牛二虎之力根本打不下来。”
“不错不错!”
冥霄连连拍掌称赞道:
“不愧是康少令,有些地方分析的,同我这个在繁陵帮忙的亲历者都没差多少。”
“啊哈,大人过奖了。”
“所以,这样的战线,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?”
冥霄转头看向净极,戏谑一笑。
“当然有准备,想当初金州沦陷,我赶回时,恰恰是那些忠可堂士兵在收拾残局……无论是血肉、焦土、炽焰……我都见过。”净极双目无神,淡淡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