嫣凝心中生出不好之意,她忙去夺福康安手中的宣纸,无奈他一手箍住她,拿着宣纸的一手藏在身后。
赵兴风一阵的就飘了进来,打个千,立在离书案不远处。“将军有何吩咐?”
福康安把身后的宣纸拿出来,递给赵兴,“去府里库房取皇宫里赏下来的宋锦,把这个拿去城中最好的书画店装裱!”
赵兴应了一声“是”,就接过福康安手中的东西。瞥到宣纸上的字,眸中的笑意却藏不住,立即转了身去,急步跑掉了。
嫣凝微怒怪道,“原是见你眉头紧锁,哄你一笑,你却还要让旁人取笑我!”
福康安假作恍然,笑意更深道,“来日行军打仗,军帐枯寂,我怕要常眉头紧锁,有它伴在身侧,岂不快哉!”
嫣凝闻言有些失神,太后如此防范于他,恐他手中握有兵权。
他又何来的时机待在枯寂沙场上?
似乎沉浸在嫣凝拙劣的字迹中,福康安没有察觉到嫣凝的失神。取下嫣凝放置在碧玉笔架上的笔,交到嫣凝手中,一手轻轻环住她的腰给她力量,一手握住嫣凝握笔的右手。嘴里喃喃自语,“我福康安的夫人字体如此丑陋,传出去可怎么是好!”
嫣凝一转首,便与福康安脸颊相贴,更加清晰的瞧见了他盯看着宣纸的漆黑的瞳眸。嘲讽之语听在耳中,也似被屋里的火炉子热过一般,她只觉耳中发暖。
福康安已握着她的手写下了她的名字,是柳体,纤瘦不失柔韧。正如嫣凝,腰身细若扶柳,『性』子却带着强韧。
书案一侧立着一个紫檀高几,高几上放着一个瓷透的白玉香炉,百合香从里面袅袅飘出。绕着福康安深绛『色』与嫣凝莲红『色』相依偎的身影,升到了雕刻花饰的顶木板上,『迷』幻了木板上的花鸟鱼虫。
福康安看着自己所书,唇边弯起笑意,“柳体柔韧,适合你!”
嫣凝却一直盯看着福康安的侧脸,这样的他,她再不想与任何人而分。她痴道,“福康安,可不可以不要纳芃叒为妾?”
福康安愣住了,转过眸子,看着嫣凝。
他面『色』温润如玉,看不出喜怒,“这又是从哪听来的胡话?我何时说过要纳她为妾了!”
知是自己胡思,嫣凝一时无法答话,但老夫人却有此意。她转首,看自己笔下,不觉又羞红了脸。
心中暗暗私语道,为何一个习武之人要会这些诗词字画!
内室中,与竹香收拾衣装时,嫣凝脑中仍是萦绕着芃叒清秀独立的身影。她一进宫,不知又是多少时日,当初芴春就是她不在时进的府。而芃叒又住在府中,凭她的伶俐巧蕙,成为福康安的姨娘只是时日长短而已。
心绪郁结,嫣凝忽而想起合欢家宴那日,福长安所说的话。
她把手中的披风交于竹香手中,自己往正在暖榻上看书的福康安走去。
福康安闻声,从书中抬首,伸出一只手,把嫣凝拉直身侧。嫣凝不敢与福康安四目相对,垂首道,“你我都要随驾圆明园,冷落芃叒姑娘岂不是失了礼数。正好福长安要待在京城中,不如就让福长安把她接去外宅,好生相陪,也不枉芃叒姑娘来京城一遭。”
屋子里沉静了许久,若不是手仍被福康安握在掌中,嫣凝都要以为他已经离去。她不由得抬首看向福康安,对上他笑意都快溢出来的眸子,连带着唇边弯起深角。
福康安对着内室外的赵兴吩咐道,“去把四爷找来!”
嫣凝心事被看穿,面上生出窘态。她心生悔意,明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何般人物,她费尽心思的一番拐弯抹角,倒不如直白说出。
她只好慰藉自己道,这样做,便不会被芃叒发现了府中的秘密。
晚膳时,福长安一身酒气的来了,面容带着醉后的桃粉。他与福康安一样,身上毫无练武之人的鲁莽之气。
福康安放下手中竹筷,起身领了他往书房走去。只一会儿功夫,福康安便回来了。
嫣凝倒也不好奇福康安对福长安说了些什么,不外乎,真心相待芃叒姑娘之类的话语。
福长安本就对芃叒心有恋意,只不过因她是为着福康安而来,也只能作罢。他倒也守规矩,连芃叒所居的蓬仙苑都未踏足过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无了心中所患,嫣凝的心踏实下来。浅睡几个时辰后,便因进宫之事早早的起了。
福康安昨夜里因军营有事,彻夜未归。待嫣凝出府时,赵兴却赶回来传了话。
赵兴敦厚肃谨的面容板正着,“将军说,至近至远东西,至深至浅清溪。至高至明日月,至亲至疏夫妻。”一句情意慢慢的话,像是撞钟似的从他口中出来。
赵兴把话背完,挠了挠带着帽子的头,他不知道这几句话是何意,只硬记了下来。一路上恐忘了,所以脸上表情不敢动,怕一动便忘了。
冷月下,嫣凝被赵兴的神情逗的“噗哧”笑了出来,一路上却因福康安快马加鞭送来的话心生暖意。
再次看到高娥的朱红宫墙,原本只是冷寂的皇宫,看在嫣凝眸中却处处藏着冷箭。冰凌削尖而成的冷箭,一旦被它『射』中,它便化在骨血之中。那种噬心的忧患,会永生随你左右。
慈宁宫依旧成群的宫娥太监穿梭于廊芜或殿内,宫殿的华丽、宫人的温言暖语,也驱不散她对这里的畏惧。
嫣凝随莐嬷嬷进入太后寝殿时,芴春正在与太后闲话解闷。芴春是青楼出身,自小学得八面玲珑,『性』子又乖巧,简短几句,太后便笑意绽开。但那笑意之下,嫣凝却看到了暗藏的宫廷政治。
芴春看到嫣凝,面上『露』出舒心的笑意。她一个青楼女子,这辈子就是日日夜夜拜佛,连远望宫门的资格都没有。如今她却住进了皇宫的太后宫中,这样的殊荣之下,她心中早无了那日被送进来的『惑』然。
嫣凝刚在芴春身旁的圆木椅上坐定,一个身穿淡紫衣裙的宫女便端着一碗汤『药』进来,“启禀太后,安姨娘该喝安胎『药』了!”
太后颔首,芴春面带笑意的接过那碗汤『药』。
一路上的心力交瘁与情绪紧绷,连带着李太姨娘昨日的样态与话语,令嫣凝伸手打翻了芴春手中的汤『药』玉碗。
玉碗碎地声完后,寝殿中一片沉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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