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深,小院内只余下顾砚安一人坐在竹编椅上,月光拉长了他孤独的身影,显得格外沉静而深邃。他望着苏景宁离去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。
次日清晨,帝京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,空气中无声的凝结着风暴。穆溪下令,命朝中自己的人不再针对太子一脉。有了北阳王府的人的助力,朝中不少人暗地里悄无声息的入了她的阵营,这其中不乏太子的人。
她主动入了相府,不知同柳相说了什么,第二日,穆溪便同柳相一起出现在了朱雀门,迎接太子回京。
穆溪一身齐紫云雁宫服,神色傲然,腰间挂着常用的白玉剑,纤细挺拔的身姿站在墨色玄甲的御执营前,与周帝如出一辙,睥睨天下的气势令人不敢抬头。
太子未到,百官知晓太子与旭阳公主之间的斗争,旭阳公主突然带着御执营出现在朱雀门,听说太子随行的还有通州营。心中不由纷纷暗暗思虑,若二人在城门口斗起来,他们该如何自保。
终于,在穆溪的刻意拖延下,比预期晚了几日才回到帝京的太子。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。
先骑高举圣旨,在最前侧:“殿下奉旨回京,若有违者,格杀勿论!”
他身后,太子一身暗红色锦服,身后率领着通州营的将士,浩浩荡荡朝城门而来。
穆溪看着这阵仗,冷笑了一声,不知者还以为他是回京夺位的。哦,不,他就是要夺位。
太子看着城门口的情况,朱雀门大开,城门口站满了文武百官,为首的人,是柳相还有穆溪。
他眸中闪过警惕,带着复杂的深意。穆溪并没按他想的来,她想做什么。
“恭迎太子殿下回京!!”
柳相率先带着众人朝逐渐靠近的太子行礼。众臣跪下,独留穆溪和她身后的苏景陌还有御执营。
穆溪抬眸,和周帝相似的鹰眸里看向太子时毫不畏惧,太子亦看向她,眼底带着深意。
良久,穆溪唇角微勾,拂开裙摆,朝太子弯腰行礼:
“太子皇兄一路舟车劳顿,辛苦了。”
“臣妹恭迎皇兄回京!”
她话音落下,身后的御执营跟着他动作齐整,朝太子行礼,声音掣响:
“恭迎太子殿下回京。”
听到她的称呼,太子眸光一暗,闪过一抹疑色,却很快掩饰被掩盖下去,面上扬起了他贤德近人的笑意:
“溪儿这些日子辛苦了,快快起身,诸位大人请起!”
随即又转眸看向穆溪,面色急切:“父皇眼下如何,皇兄这一路耽搁了不少时日,竟拖到今日才到帝京。”
穆溪神色一改,带了些忧虑,却并未明说:“皇兄回来了,旭阳便安心了,父皇和贤娘娘还在宫中等着皇兄,皇兄先回宫吧。”
“好,通州营随孤入城!”
太子点了点头,朝身后的通州营厉声道。
众臣撤至两侧让路,看着铁骑入城,眼底纷纷闪过顾虑,却无人敢出声。礼部姜尚书欲眉头紧锁,欲出声,却被一旁的姜鹤川一把拦住。
“地方军入皇城,这不合礼制....”姜尚书蹙眉低声同身边的儿子低语,却被姜鹤川伸手堵住了嘴。
“父亲不若先看看那带兵的人是谁,您可得罪的起?”随后松开了手,眼底略带嫌意,稍后站了站,离姜尚书远了些。
姜尚书瞪向他,甩开袖子,眸中不瞒:
“亏你还是御史!”
姜鹤川不理会他,而是往穆溪的方向看了一眼,轻轻点了点头。
城中不出两日就会传出太子带兵入城,不合礼法的传言,可能还有通州营在城中惹事生非的言论。
穆溪目送着太子一行人马缓缓进入帝京,轻轻摩挲着腰间白玉剑的剑柄,眼眸中闪过危险底色,她,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。这一场权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。
苏景陌站在她身侧,目光深邃。他低声同穆溪道:“边城疫灾的证人南风已经寻到,两日后他会让人去敲登闻鼓。”
穆溪轻轻点了点头,两日,够她安排好一切,送太子一份大礼了。
太子将通州营安置在了城北军署,便一路入了皇宫。
太和殿,贤妃见太子终于平安回京,忍不住湿了眼眶。
“风儿!”
“母妃多日辛苦,儿子来迟了!”
太子风尘仆仆朝贤妃跪下行礼,贤妃将他扶起,上下打量,才将他松开。
“父皇如何了?”
贤妃抹了泪,挥手命人退下。待人退下,贤妃才领着人入了内阁。
周帝一如往常,在床上陷入沉睡,面色略带苍白。
“这几日睡的时间越发长了,只得用引魂香才能唤醒,可是药的问题?”贤妃眸中闪过担忧。
“如此下去,母妃担心朝臣会有所起疑。风儿,你得尽快。”贤妃声音温和,带着深意。
穆风看向床榻上的人,眼中毫无温意,满是深沉算计:
“无妨,如今儿臣回京了,父皇只需睡着便是。”
贤妃点点头:“母妃明白,宫里有母妃在,不必忧心,你万事小心。听说北阳王已在回京的路上,镇国公府那边也准备班师回朝,这两边都不是你的人,不得不防!还有穆溪,她这两日犹如变了个人似的,不可对她放松警惕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“母妃放心,儿子已经派人去拦了,事成之前,他们入不了京。没有人能帮得了穆溪。”
“还有一事,太子妃那边应是知道被利用了,她临近生产,你小心哄着些,她身后的娘家还于你有用。”
“是,儿子明白。”穆风点头应下。
太子离开皇宫后,便先去见了柳相。
再见太子,柳相似乎在这几日内苍老了许多,他望向太子的眼眸里少了往日的赏识与欣慰。
他以为自己从小教导辅佐的是一位对臣下体恤,对百姓仁爱,对至亲关怀,有血有肉,有情有义的明主。
所以他用尽毕生所学,倾囊相授。可如今,他却发现,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自幼便跟在自己身侧,认真好学的学生。他的贤明仁德,谦逊礼义从来都只是面具。
“老臣见过太子殿下。”他佝偻着身子,俯身同太子行礼。
太子跨步至他身前,扶住了柳相。
“老师不必多礼。”他笑的谦和,如从前一般。
“这些时日,辛苦老师了,孤今日特意来谢过老师。”他扶着柳相坐下,声音温润。
柳相微微低首:“老臣为百官之首,自是要为陛下和殿下分忧,职责所在,称不上辛苦。”
太子嘴角挂着笑,颔首点头。
“听说旭阳来见过老师,不知是同老师说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