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冥霄既是朝廷命官,这寒罗间门边,为何没有看守的下人?难道一并在这房间里逍遥快活去了?
这一点暂且先不论,林克平说过,冥霄武功高强,自己临近门前,又和那位叫小月的姑娘交谈了几句……可是这房间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,但凡是有点内力的人,不不不,只要是听力正常的人,都该能感应到这门口有人吧?
简直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以眼下,净极觉得只有四种可能。
其一,是这冥霄花天酒地,纯粹是喝多了昏睡了过去。
其二,是这冥霄根本不懂占卜卦象,自然算不到自己的到来,纸条就是瞎比写的,目的就是为了调理净极,让他在这偌大的紫庭楼里难堪。
其三,冥霄从一开始便不尊重净极,更不会主动开门欢迎净极,就等着净极放下面子,请求进入,从而满足他那变态一样的虚荣心。
其四,也是最为危险可怕的一种……那便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拳套,只要净极踏进去一步,四周便会射出飞箭,将自己射成筛子……没准……他就是忍辱负重,一步一步向上爬,直到爬上了五阶命官,蛰伏了多年的忠可堂卧底,时至今日,自然要除掉净极这个眼中钉,肉中刺。
如此想来,净极怎还敢进这个门。
也不是因为他多疑,只因这世道太过于混乱,就算是老姐的厨房,他也要时刻担心着,那菜刀会不会被菜板子崩弹而出。
净极试探性地敲了敲门,道:
“冥霄!你在里面吗?你既是留了字迹邀请我前来,为何还不主动出来迎我,难不成是在等我直接闯入,你觉得……这合体统,讲礼貌吗?”
半晌,无人应答。
“呵……你还真是沉得住气,你若是再不出来迎我,我可就不奉陪了,爷根本没那么多耐心!”
“哦呦,这不是净极大人吗?”
一名男子的身影,从楼梯上缓缓浮出:
“没想到,你这人态度虽然不咋地,还蛮守时的。”
一股怒火顿时燃了上来,这声音,这身形,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的。
“不知是谁,约好了时间,自己却还没到位……这就是主人的待客之道吗?”净极冷哼道。
“哦?”男人拨开这走廊的窗扇,探出头一看:“现在兴许才刚刚到我记好的未时末吧……这不能怪我,我掐好了时间来的,可能是你来的稍稍有些早了。”
净极长舒一口气,将这阵怒火压了回去,毕竟这儿算是公共场所,真打起来,损害了公物,就自己现在身无分文的落魄样子,笑死,根本赔不起。
净极走到窗边,抬头看了看天,这太阳所在的位置确实是差不多刚刚过了未时……可能是这繁陵城的城建太完美,路标清晰,寻找什么地方极其容易,这才让时间比预算中少了许多。
净极不占理,自然没法挑这冥霄的理,只能将这口恶气一并憋了回去。
“行吧……不过,你约我到这儿到底是干嘛来了?”
“难道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?”
冥霄轻笑一声,随即推开了寒罗的门扇:
“来吧,进来说话……这紫庭楼大,免不了人多而杂。”
“你……”
净极想好了,有什么恩怨,进去再解决,这外面的小姐姐还是蛮多的,可不能在这儿动粗丢人。
门扇刚起,那阵醉人的天寒花的香气便扑面而来,进门,横着一水云木纱屏风,屏风两侧,各立一绿色环顶矮松,屏风之后,一宽大的银铃木桌,木桌靠近屏风的一侧,四只方椅,且不论那窗棱间挂的那些颇具韵味的壁画,最吸引人的,还是那桌后的垂帘水粉色半碧纱床,紧挨着木桌,坐立可以吃喝,躺下便能休息。
喝倒了,便能左拥右抱地入睡,怪不得……这儿是妓院呢……
“其实,我本来可以一直在这儿等着的,只是刚刚有些要务,和这繁陵府的一些同僚,在三层简单商谈了一番,所以才掐着时间赶到的。”
“哦呦……冥霄大人还和繁陵的小官共事呢?也不知是什么事……”净极眼一凝,冷哼道:“不会是串通好的……要把繁陵卖出去吧?”
“你误会了,繁陵近郊虽然无恙,但确实是陷入一层隐隐约约的包围之中,这策略,自然要提前想一想。”冥霄在并处一排的四个木椅中挑出来了一个,放到了对侧坐了下来:
“来吧,请坐,酒菜我刚刚已经吩咐人安排了,应该马上就能端上来,我们安心等待片刻即可。”
“没想到,堂堂朝廷五阶命官,竟也是这妓院的常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