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舒玥急了，蹭地一下站了起来：
“周厂长，你凭什么撕我的协议书？”
周小波严厉地说：
“你给我坐下！”
“就不！”
周小波无奈地说：
“你说你这不是胡闹嘛！咱们厂谁下岗了也不能让你下岗啊，你这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！”
“我没让你跟我爸交代啊，我就是不想在你这儿干了，我签那个自愿下岗协议，也是为你分忧啊，我在厂里也算是起了模范带头作用了，你看，咱们厂一下子所有下岗指标全都完成了！”
“舒玥啊，我知道你不想在我这儿工作，但是你爸当时说了，你刚毕业，就让你在这儿磨炼三年，这都两年过去了，你只要再坚持一年，你爸就会给你调动工作了。”
连舒玥怒气也消退了一些，说道：
“周叔，我爸那边我去跟他说，他肯定不会怨你的。我本来也能在这儿再凑合一年的，但是我现在遇到了我更想去的单位，所以，我等不了一年了。”
周小波瞪着眼睛问道：
“更想去的单位？你是说机械配件厂的那个张为民开的公司？”
连舒玥语气坚定地说：
“对，就是他那个公司，咱们厂300号下岗工人，他也全部接收了。”
“哎呀，舒玥啊，你糊涂啊，他那个公司，就是个草台班子，说不定哪天干不下去，就散伙了。”
“周叔，您这儿倒不是草台班子，堂堂国营企业，可您都半年开不了工资了，您还哪来的优越感啊？”
周小波被怼得接不上话了。
“周叔，我这话可不是说您无能啊，您别生气。现在这国企不都这样子？要不国家也不会搞这个国企改革。”
周小波心想，这个张为民原来就是个无名小卒啊，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来。
“舒玥，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也是现实。就算你不想在国企干了，想去个私企也行，你也找个有点规模的，那个张为民是个谁啊，他到底行不行啊？”
“周叔，他行不行，您见见他不就知道了。”
周小波哼了一声：
“我见他干嘛？他算地里哪根儿葱啊？”
连舒玥坐到周小波旁边：
“周叔，别的不说，他一下接收了你那么多下岗工人，为你扛下这么大的包袱，你还不该去感谢他一下？再说了，他可能还是您的财神爷呢，要给咱们厂送钱啦。”
周小波疑惑地看着连舒玥：
“你这话前半截我听明白了，后半截是什么意思，他要给我们厂送钱？”
连舒玥神秘兮兮地说：
“我建议您最好见见他，一来表示一下对他接收我们厂下岗工人的感谢，最重要的是，说不定还真能给咱们厂谈来一大单生意呢！”
周小波沉默思索了片刻，最终接受了连舒玥的建议。
原来啊，连舒玥的家庭情况确实不一般，她的父亲是本市财政局的局长连峻！
连峻和周小波是同学关系，连舒玥大专毕业后，连峻想的是把她安排到基层单位做上两三年财务工作，积累点工作经验，将来有合适的机会，再把她调到机关单位或是事业单位。
没想到，突然冒出来企业改革这么个事儿，又冒出来个张为民，一下就把原来计划好的事儿全给搅合了，连舒玥这姑娘是说什么也不在钢铁厂工作了，执意要跟着张为民创业。
……
张为民从书店买了几本关于钢铁冶金方面的书，因为他要跟钢铁厂的周小波谈一笔钢材生意。
虽然前生的林昊是个商务谈判的高手，但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钢铁冶金行业，也没有与这个行业发生过业务往来，对于这个行业他非常地陌生。
这个时候互联网还没有普及，人们想要查阅资料还是离不开图书馆和书店。
张为民坐在那张老旧的书桌上，一边翻阅，一边做着笔记，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傍晚时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