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君岳从北方回来后,脸上的婴儿肥小了许多,轮廓愈发清晰,看上去更像崔策了,只是那一双眼睛,李应淮一看就想到了自己爹爹。
“娘亲,你看君岳,像不像爹爹。”李应淮问沈云舒。
沈云舒有些疑惑地看了李应淮一眼,“怎么会像你爹爹呢,她长得完全就是崔策的翻版啊,和崔策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。”
“我看到君岳地眼睛,就像看到了爹爹。”李应淮的声音很轻,余光一直在看站在身后一点的崔策,“这些日子,她的所作所为,和我小时候,和我爹爹以前,可不是一模一样么?”
沈云舒微微一怔,“淮哥儿。”
“娘亲,我知道,我不能说。”李应淮微微叹口气,这也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,带着处理国事,带着上朝,带着去打猎,去哪都带着。他确实对刚出生的皇子很欢喜,但是还远远比不上养在身边十年的女儿。
“娘亲知道你心里难过。”沈云舒抓住李应淮的手腕,想继续说点什么。李应淮对着沈云舒浅笑,“当年,我阻拦娘亲离开,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,这个道理,当年学的时候,只觉得简单,才发现,做起来真的太难了。”
崔策消瘦的身形在风中似乎有些不稳,她听到自己的婆婆和丈夫在说话,却有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,她也不想去细听。她本来就不想来的,但是君岳今日回来,这些日子她对君岳的不理睬,已经叫人怀疑诸多。
她带着些报复心理,想让这些人怀疑,她又心痛,不想让女儿的路走的太难,所以,今天她还是出来了,站在这里。
“娘亲没有怪过你。”沈云舒轻声说道,“娘亲对你爹爹并非完全无情,只是那时,娘亲别无选择,为人刀俎的日子,娘亲过得如履薄冰。”
李应淮的眼睛微微湿润,他三十多岁了,以前那些日子,他几乎没有落过泪,甚至没什么丰沛的情感,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就这样了,能站在一个理智的角度,去看待所有的问题。
“今时今日,我才知道,娘亲当年把我留下来的原因。”李应淮说道,“娘亲当年的考虑,我不明白,我以为娘亲抛弃了我,我对不住娘亲。”
原来,养在身边的孩子,真的,不管他做什么,你都会心软至极,甚至为他找理由开脱,觉得他是逼不得已。
他和爹爹当年,就像君岳和他现在。
他想到李初尧的事情,那件事,他以为他和娘亲隐瞒的很好,现在想想,爹爹应该是知道的,但是爹爹从未说过,也不许李初尧提。所以李初尧癫狂至此,甚至给母亲下毒。
他的女儿比他更狠绝,甚至在日常的生活中,完全看不出,她会这般。
“君岳回来了。”李应淮看着李君岳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,“或许,君岳八岁那年,娘亲让我立君岳为储君,我不该犹豫的。”
“淮哥儿,以前的事,不要再想的,与你无关,都是她自己的选择。尽管她还小,她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。”沈云舒顺着李应淮的目光看过去。
“好。”李应淮笑着走过去。
崔策摇摇欲坠,被一旁的奴才撑着,才没有东倒西歪,“母后,我有些撑不住了。”沈云舒后退半步,叫奴才把崔策扶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