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祈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锤在顾与的心上。
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。
或许,宋祈年的可怕之处并不是他能够率着一众苏木人打到南陵皇城之下,而是他表面上的纯良掩盖着的却是一只凶猛的野兽。
那种蛰伏着,等候着的野兽。
那种随时都会扑出来咬得你血肉模糊的野兽。
宋祈年说过,他不会伤害他,可不代表,他不会伤害别人。
顾与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意。
或许之前宋祈年表现出来的偏执,都只是浅浅的一层,此刻,他才张牙舞爪,露出自己最为真实的面目来。
他身后是一大批的人,今晚从营地里撤走的人,几乎都在他身后。
顾与之前的冒出来的想法并不是错的,宋祈年那么精明的人,怎么会忽然撤走驻守大本营的人,无非,他一早就猜到了今晚的计划,所以将计就计,瓮中捉鳖而已。
“陛下,您退后。”
“金将军......”
顾与看向金鸷,面露担心,而就是他这表情,让宋祈年的脸色难看到极致。
自从重逢以来,顾与就没有用过这种担忧怜惜的目光看过他了。
这种眼神现在是属于别人的。
他的殿下不愿意过去。
他的殿下又想跑。
他的殿下还在担心别人。
顾与不想待在他身边他知道的,所以他费尽一切对他好,无论顾与怎么作怎么闹,怎么打他,他都可以接受,都可以包容。
前提条件是,顾与不能离开他。
明明他都已经快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给殿下了,为何殿下却还处心积虑想要逃跑?
什么南陵的江山,他根本不稀罕要,之所以在这城外驻扎,也只不过是给那个摄政王一些压力,将殿下的江山从那人手中夺回来而已。
他不屑于坐那个位置,他只想要顾与。
宋祈年扬起嘴角,却不是在笑,他的眼里遍布血丝,像被逼急了的兽,充满了阴森和冷意。
胸口胀胀的,闷闷的,怨气在心间四处乱撞,想要撞破一条口子全部倾泻出来。
“护卫陛下!”
小队人马展开了,将顾与挡在后方,金鸷微微侧过头,小声对顾与道:
“陛下,待会儿我们冲阵的时候你只管跑,绕道也好,只要你顺利进了我们的军营,就行了。”
顾与心里一阵慌乱,话脱口就讲出来了:“金将军,不要打,他们人多,咱们只会做一些无谓的牺牲,还是......”
“陛下,您是南陵的陛下,我们绝不可能看到您落入敌军的手中,这让南陵的臣子们怎么想,南陵的百姓怎么想,君主都被擒了,南陵也要成为别人的俘虏吗?”
不得不承认,金鸷说得对。
士可杀不可辱,一国之君即便是为国捐躯,也不能成为人家的俘虏。
去他妈的国君。
他一点都不想当国君。
就是顾双楠那个死变态害得......
顾与想哭。
他现在进退两难了。
宋祈年好像真的很生气,要是他现在过去,这场冲突能不能避免?